第(3/3)页 楚清暄不明所以的看向师玹音。 师玹音悠悠道:“在你演奏这首曲子的一个月前,我已经在圣上面前演奏过了。” 楚清暄握了一下拳头,很快又明白过来,这根本不可能。 曲子不同于画作,就算师玹音单独给陛下弹奏,乐音也会传出来,何况这样一首让人印象深刻的曲子,就算宫女内侍听到了也能哼上一段旋律,又是乐圣所作,不可能一点传不出来。 是在诈他。 他不能露出破绽。 楚清暄缓缓抬头,看向端坐于高高御座之上的帝王:“陛下。” 眼中却带了一丝绝望,他跪在那里,看上去坚强不屈,却又楚楚可怜。 他只喊了一声陛下,便不再说话,仿佛吞下了千言万语。 但所有人却好像都听到了他的未尽之言。 他知道陛下没听过,如果陛下当真偏向师玹音,他便认了。 所有的人,都看向皇帝。 他们的判断,基本上和楚清暄的差不多——师玹音给皇帝单独弹奏乐曲却没流露出去的可能,微乎其微。 然而,这些人都没发现,皇帝、皇后、太后、太子、镇国公、谢见瑜等人的脸色,十分的耐人寻味。 皇帝接过鹤翔递过来的茶,轻抿了一口,淡淡道:“玹音确实已经给朕弹奏过了。” 皇后适时开口:“当时,母后和本宫以及太子都在场。” 镇国公抚了抚胡须:“那日家宴,老夫也在。” 谢见瑜笑道:“在下有幸聆听仙乐,犹记得当日家宴闲话家常,屏退了宫人。” 谢见瑜点到为止,但殿中众人已然明了。 家宴。屏退宫人。 又哪里会是什么闲话家常? 至于请乐圣前去奏乐又是什么章程,就不是他们能扫听的了。 但可以肯定的就是,师玹音所言属实。 顿时,众人看楚清暄的眼神就变了。 楚清暄愣了好久,才反应过来,霎时遍体生寒,头脑一片空白。 师玹音笑了笑,“陛下,那些被他偷走曲子却无处申诉之人就等在宫外,可否给他们一个当面质问的机会?” 皇帝看了他片刻,手指点了点御座的扶手。 鹤翔拂尘一甩,拉长声音:“宣!” 不久之后,数名或书生或乐工打扮之人进到大殿,行礼过后,依依禀明了自己所作之曲。 回过神的楚清暄咬紧了牙关,心里已经乱做一团。 师玹音对这些人道:“这位欺世盗名之徒说这些曲子风格迥异是他有感而发,看来,他根本不会作曲。你们说说,这些曲子背后的故事吧。” 这些人早已压抑许久,如今到了圣上面前,终于找到能为他们做主之人,自然将所有的作曲过程都娓娓道来。 能够一夜成名的曲子,大多都与作曲者的经历感悟相关。 当所有人说完后,这些曲子风格迥异的原因,终于明了。 楚清暄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,冷汗涔涔。 是了,他忽略了一点。 他虽然盗窃的都是一两年后的成名作,但这些作品却并非都是一两年后才产生的,而是很多在他发表前已经有雏形和草稿,甚至已经有成品,也有部分亲友听过,只是没来得及出名的。 如今来的,就是这些人。 然而只是这些,便足以让他——身败名裂。 先有皇帝等人的证言,再有这些人的叙述,师玹音显然是有备而来,蓄谋已久。 面对这些铁证,所有狡辩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,楚清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。 他颤巍巍的抬起头。 顿时,只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。 大殿中所有人,都在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着他。 前途尽毁。 证据确凿,就连他的退路——科举入仕,也失去了资格。 完了。 一切都完了。 从今以后,在这京城贵族圈内,他再无立足之地! 楚清暄一口气没上来,当场厥了过去。 晕过去前,他听到师玹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,“千不该万不该,你不该偷到我头上来。” 楚清暄被带了下去,师玹音也带着证人们离开了。 苏沐看了一场大戏,心满意足。 国宴继续,众人绝口不提刚刚的事情,很快又热络起来。 宴席即将结束时,皇帝客气道:“议和之事容后再议,一路舟车劳顿,这两日先让人带二位在京城逛逛。” 二王子笑道:“我们看七公主的驸马颇有眼缘,不知可否有劳驸马带我们在京中转转?” 皇帝笑道:“自然。” 原本躲在池染之身后的苏沐看向主位,想提出反对:“我……” 皇帝笑看了他一眼,悠悠道:“朕的琼楼……” 苏沐:“……微臣遵命。” 宾主尽欢。 安国公府,老夫人一直没睡在等安国公四人回来,没想到看到楚清暄是被抬回来的,问明缘由后,不禁哑然。 楚清暄清醒时,已经是后半夜。看了看坐在桌边的安国公和楚岱修,又看了看坐在他床边愁容满面的老夫人,楚清暄咬牙。 虽然二舅很疼他,但商人到底地位低下,温家只能是他攫取钱财的渠道,他想走的路从来都只有攀上高高在上的显赫地位。 如今,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——成为国公府继承人、大哥楚岱修的男妻。 老夫人见楚清暄醒了,叹息道:“暄儿,你怎的如此糊涂啊!” 楚清暄自知偷取曲子欺世盗名一事已经盖棺定论,再无翻案的可能,只能积极认错,博取同情了。 后院,楚云书来到一间厢房前,打开了房门。 之前,他一直在想办法收集证据,但收效甚微。然而就在四天前,七公主身边的亲卫队长宫松将这些人送了过来。 想到这些人的供词,楚云书的眼神冷了下来。 楚清暄哭成了泪人,和老夫人相拥而泣。 安国公脸色格外难看,叹息一声。 楚岱修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清暄红了眼眶。 就在这时,楚云书身后带着一伙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。 楚清暄泪眼朦胧的抬起头,刚要叫声二哥,却一眼看到了那些人,声音梗在了喉咙中,先是不可置信,接着大惊失色。 * 兴奋劲儿过去,酒劲儿上来了,苏沐醉的迷迷糊糊的坐上了马车。 没了那两个威胁,苏沐坐的离池染之远远的。 池染之看了醉态朦胧的苏沐一眼,忽然有些口干,端起茶盏抿了一口。 马车刚刚行驶到宫门前,便被拦住了。 苏沐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鸟叫声。 他正坐在靠车窗的一侧,转身拉开车窗往外看去,就见师玹音站在马车边,一群五彩斑斓神气活现的小胖鸟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。 是那群曾在皇后的立政殿花园中围攻过苏沐的胖鸟! 其中一只昂首挺胸的站在师玹音的肩膀上,听到开窗声和师玹音一起抬头看了过来。 苏沐:“!!!” 正是那只最可恶的小、肥、啾! 师玹音淡淡的看了苏沐一眼,便越过他,透过车窗缝隙看向车里,却只能看到池染之的下巴。 “多谢公主殿下相助,如果没有那些证人,今日不会如此顺利。” 池染之端坐于马车主位,闻言睇了一眼扒着车窗的苏沐的背影,收回目光,若无其事的将茶盏放到一旁,华丽的宫装袍袖微展,不动声色的做了个便于接住小狗飞扑却又并不明显的姿势,嘴角翘起又很快压下去。 他面若冰霜,语气淡漠疏离: “不必道谢。” “本宫不过为了自家小鬼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