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5章:为人父母-《负心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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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哐当一声,井盖再次盖上,四下陷入了一片黑暗。

    蛇!

    一瞬间周围静得出奇,时间像是被一格一格放慢了一样。

    齐静言紧握这手中的水桶,凭借模糊的视线,和直觉在看见蛇影的那一瞬,拼尽全力的向墙上砸去,其中一条当即被水桶砸死。

    另一条滑溜溜的正好掉到她脖子上,那冰冷的温度如跗骨之蛆,她慌的两手这么一抓。也没抓住要害,那蛇回头一口咬在她手腕上,她怕这蛇有毒,赶忙去扯它的头,可那獠牙像是焊死在肌肤里面,怎么扯都没扯下来。

    齐静言也顾不得害怕,抄起旁边碎裂的一根白骨,把胳膊往地上一放,顺着蛇头狠插了下去,当既插了个对穿,可胳膊也感觉到撕裂般的疼。

    可能刚才没瞧准划到了,在摸去,胳膊上血肉黏黏糊糊的,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蛇,只知那蛇松口了,咬不动了。

    她取下蛇,用白骨将它戳在地上,蛇身子左右摆了一下,便不动了。

    齐静言心神一度紧张,一摆脱危机,全身疲乏,往后一瘫坐,手似乎搭在一个圆圆的头盖骨上,她两手一扣,两个窟窿。

    她当即反应过来,这是什么东西,赶快将手甩开,就听那东西咕噜噜的滚走了。

    她怫既笑了,已经没那么怕了,外面可比这井底阴暗多了。她有想不通,这到底是钟明君的意思,还是安平郡主。

    依她对郡主的了解,郡主虽蛮横无理爱使小性子,但心底总归是良善的,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。可那几个郡主的丫鬟如何解释。

    可若依她对钟明君的了解,他也断然不会如此,他若不愿大可说出来,她又不是非赖着他不放,何至于此。可那个贴身侍卫‘侍书’又作何解释。

    全都说不通啊。

    这地方这么偏,她又掉在这里,恐怕她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,或许她也会成为一具白骨。

    只可惜别人是明白鬼,她到死成了糊涂鬼。

    她觉得伤口有些痒,她突然想,这蛇……莫非有毒?

    她一想到着,拿出手帕来,从地上摸了一块骨头,用骨头的尖刺豁开手帕,将胳膊上的血,往下顺一顺,用手帕扎在胳膊上,避免毒素流往全身。

    泽州境内,蛇有十几种,但有毒的只有两种,麻七寸和草上飞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眼下也没有清水处理伤口。她挤压伤口,让毒血尽可能流出,直到什么都流不出来的时候……

    她只好嘬着伤口的毒血,吐出去。直到吸不出来,已经分不清,嘴里的是血还是唾液?

    总之粘粘的,她尽量的张这嘴,不让唾沫咽下去。

    该做的都做了,剩下的听天由命吧。她靠着冰冷的井壁,想起来很多的前尘往事,她有太多的愿望没实现,她有太多的不甘心。

    她想到弟弟,想到爹娘,也想到……他,他现在在哪儿?铺子的事还顺利吗?他恐怕都不知道,她要死了吧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到了那个梦,那个他跪在她尸体前不吃不喝的梦,猛然觉得心口一窒,若那梦是真的,留他一人可怎么办啊。

    她全身不知哪来的力气,可能这就是求生欲吧。她起身扯了扯井绳,到也算结实。井壁也没有那么宽,或许她可以拽着绳子,踩着井壁攀上去也说不定。

    心上一旦有了盘算她说干就干,揉了揉火辣辣的掌心攥住麻绳,往起一跳,左右腿近乎八叉着支在井壁上,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上挪。

    开始还算顺利,她心中刚小小的得意了一下,就因井壁长了青苔,太滑没踩稳,整个人失去了平衡,又“哐嚓”一声摔回了井底,脸被那破碎的骨头划破了几处。

    她哀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,身上无一处不痛。

    齐静言歇了小半个时辰,挣扎的爬了起来,这样反反复复摔了几次,她才完全掌握了诀窍,只是感觉手掌和大腿内侧都被绳子磨破了,疼的厉害,好不容易爬上去了。

    她一推井盖推不动,透过井盖的缝隙,她看见上面压了一块石头,一瞬间万念俱灰,她这回是真正没得救了。

    力气快要耗尽了,她试着推了几次,全都纹丝未动。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,才感觉到嘴肿的发胀,胳膊也有些浮肿,她戳了戳胳膊,像是没有触觉一般。

    她心说晦气,还真让她遇上毒蛇了。

    精疲力尽的回了井底,她将衣袖拉下来,用淤泥挖起来敷在手臂上,一瞬间的清凉让她好受了不少。

    她躺在地上,头晕眼花一些轻微的反应接踵而来,她看着遥远的井口。

    心想算了,死就死吧。

    能再见父母一次,能再见挚友一次就够了。虽然也想知道,这辈子自己会和林世珺什么结局……

    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下场。重生不过是重蹈覆辙,什么都不会改变……

    *

    林世珺自打去了白记布行,每天都忙得脚不着地,什么杂活累活他都干,这十天半个月就和大家混熟了,叶青话不多,同他也是爱答不理的。

    这白记布行,生意是真不错。

    这天就听伙计奔走相告:“白家来人了。”

    大家手脚利落,训练有素,就连掌柜子都直接关了铺门,来了后院。全铺子的人一字排开,迎了出去,林世珺嘀咕,什么白家人,这么大的脸面。

    就见一行白字旗的商队,数个身强膀宽拿着兵器的汉子,护着十几车货进到院中。

    白家!林世珺想了想,自己舅家生意做的大,这个白家不会是自己的舅家吧。

    犹记得,上一世母亲死的时候,曾给过他一块玉佩,说有什么难事就去京城寻舅舅白晓,他当时去京城也是这么打算的?

    可谁曾想,舅舅并不认他。

    他心里有些嘀咕,就问一旁的小厮:“这白家是谁家?”

    那小厮和他惯常开玩笑,听他这么问,以为他故意的:“别闹啦,谁不知道你能不知道,是你舅白晓。”

    林世珺一愣,他怎么都不会想到,原来白家的人还和父亲的铺子有来往。

    白家人带了一大批货,他们这些小厮被催着卸货,曲掌柜叶青和白家几个头碰在一处算价钱。那白家向店里出货,竟然比其他商家少了一厘的利润,还真是帮扶。

    怪不得,父亲能这么快的,把生意做起来,看来这其中少不了舅舅的助力。

    有人见他傻愣着,推搡了他一把,他赶忙麻溜的干起活来?

    卸下去十车货,上了三车银,一块黑布盖上,白家人就摸黑走了。

    在三挽留的曲掌柜,有些不甘心:“这么急,连顿饭都不留?是瞧不起咱是怎么的,咱这摊面,还支应不起他们一顿饭了?”

    叶青扛着一捆布经过:“白家人有白家人的规矩,在外不留饭,这是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这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呀。吃一顿两顿谁知道?”

    叶青没有理会,径直往店里去。

    曲掌柜啐了一口:“这白家人,真他娘矫情。”

    林世珺再三追问下,原来他爹名下大半的铺子都是白家在供给货源,也就除了一些吃食的铺子例外。而每家铺子都放着那么几个举足轻重的白家人,就像叶青这样的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白家人接应,白家是不给货的,舅舅这凡事留一手的规矩,无疑帮了他大忙,他估摸着自己能打赢这场翻身仗了。

    林世珺见曲掌柜进了屋,叶青蹲在廊下抽着一锅烟盯着这头,那烟火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趁着夜幕遮掩,见四下无人,他走上前去:“叶叔想不想赌一把?”

    “赌?”

    “赌我赢。”林世珺攥紧了拳头。

    叶青半晌没说话,只是在台阶上磕了磕烟灰,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少东家放你进店的那天,我就已经下注了。至于赢不赢那就是你的本事了,不过……”

    不过?

    “不过输不了的,我们是白家人,有靠。”

    林世珺看着叶青走了,心中狂喜的砰砰乱跳,这种从未有过的顺利和支持,让他近些日子遭受的打击和阴霾一扫而空。

    卸完货,他抬头一看月上中天,恍然想到今天已然是八月十五了。

    他答应过的,如果有空就去看她的。

    月饼都买好了,瞧这……都给忙忘了。林世珺拖着累散架的身子,提着一盒月饼,往王府的方向跑了几步。

    可一想都这个时辰了,就是去了。她也睡了,见不上面的,不由步子就慢了下来。

    就算见不上,去一去也是好的,心里想着她,感觉这骨头也松快了不少,全身都有劲。

    他走了好久,还差点被宵禁的兵爷抓住,可算爬上那座山来到那扇门前,他将月饼搁下,坐在石阶上,静静的看着天上的一轮娇月和洒满皎白月光的大地。

    什么时候,才能月圆人团圆啊。

    只听吱呀一声,地面有些颤动,突然感觉肩膀被踢了一脚:“醒醒,哪来的臭乞丐,怎么睡到这儿来了,这是你睡觉的地方?”

    林世珺擦拭嘴角的口水,一下爬了起来,糟了,天光大亮,都这个时候,去铺子要晚了。

    他将篮子往小厮手里一递,从袖子里掏出几钱碎银来:“劳烦,这篮月饼送给书院里叫齐静言的齐姑娘,这是我给大爷一点小意思,不成敬意,不成敬意。”

    那小厮乐呵呵的收下来:“好好好,东西一定带到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鸟叽叽喳喳的叫着,书院外的数木郁郁葱葱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,王俏再次抬头,齐静言的桌子上除了一抹光亮,并没有人。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”她嘟囔了几声,上次装中暑不过才装了两天。

    “夫子?齐静言今日告假了吗?”

    谢夫子一本正经的放下书:“我没见到她丫鬟,她没来吗?怪不得今天安静多了。”

    王俏挠了挠头,等会休息的时候,还是去她院里看看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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