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所以,我都见着冥府死神本尊您啦,我还装什么装?”芷兮很是光明磊落、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,在过往的无限的岁月中,她确是一直在‘装’: “在我过往的生命中,一辈子、两辈子...绝大多数的时间里,都在规行矩步。我位卑,不伦不类,无所归属,所以,我压抑了全部的情感,不敢表现任何喜怒哀乐,我要在适当的时候,楚楚可怜,博得同情,又要在合适的时机,故意逞强。我矜持、拼命在人前表现,只想让人说一声‘她很好’。可是,好人的名声,我终没有落着,我却累了,好累好累,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,甚至讨厌。 所以,只有我见到你的时候,我才会感觉,毫无负担。因为,既然我都见着您了,死到临头了,我还不能痛痛快快地,活一回自己么?” 芷兮每个字,每一句话,都说得情真意切,不搀半句虚假造作,却教未若不知所措,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,该哭,该笑,还是该怒。 “如此说来,我还要感谢我的身份了。”未若最后还是,笑了,没有隐晦的那种笑,不似从前,如昙花含笑一现,稍纵即逝,又不易察觉:“让我能看到,最真实的你。” 是的,眼前的芷兮,笑得一点儿都不好看,却那般真实,没有伪装。 ‘倘若是我,能让你释放出你过去压抑的、不敢或不能恣意的感情,能让你真实的快乐,’未若心疼地想,‘那么,我便没有来错。虽然,我刚才差点,差点以为,你是因为喜欢我,才在我面前,与他人面前不同,但是,现在这样的解释,我同样,欢喜。’ “恩,幸亏,是你。”芷兮说:“所以,不要再为你曾将我变作怪哉之事,而心怀愧疚。变作怪哉,是我见到你时,闻你所语,所展露的、我自己的、最真实的、意愿。是我,想做一些事,证明,我是有用的。后来,我虽犯了错,诛了神,但是,我也确实救了一些流离失所的神裔,对吧,我,是,有用的,并不是一无是处的,对吧?” 未若万万没有想到,芷兮铺垫了许多,到头来,只是想,给他一个心安。 “连你也以为,我只是因为愧疚,才跟随你左右的么?”未若的心,涌上一股难抑的心酸:我对你的好,并不全是因为愧疚,就像我一开始,被你吸引,也不全是因为我要找你寻仇泄怒一样。或许,从青要邑,你第一次闯入我的内室,撞入我的怀抱,我便已经,喜欢上了你,所以,我才迟迟,下不了决心要杀死你,所以,离与要护你,跟我缔约,条件是让我护你一生周全,我才毫不犹豫的答应。 只是,这些话,只能烂于心中,他不能说。他答应过孟婆的,对她,不能用情。但是,不说,情便不生了么?情便能不一深再深、深入骨髓了么? “你,本不必,这般对我好的。来花瘦坞,可是死路啊。”芷兮半开玩笑:“我也曾树下葬花,也曾感念‘侬今葬花人笑痴,他年葬侬知是谁’,现在,我死在花瘦坞,再不怕无人给我收尸了。” 说到‘收尸’二字时,未若轻轻捂住了她的嘴,从不迷信的未若,原来也怕,从心爱的人口中,说出晦气的咒她自己的话。“我不要给你收尸,我教你,好好活着,开心、恣意、无忧无虑地活着。” “以前我喜欢自欺欺人,没想到,我崇拜敬畏的死神,也爱自欺欺人么?”芷兮望着他,不解:“我,你,都到了花瘦坞了,我那点微末的妖术,莫说施展不开,即便能施展开,若没有怪哉之力加持,能对付得过‘流离苑’一样的存在--花瘦坞么?听说,这里,凡是走入的人,从来没有一个,能活着出去过!” “你也说,我是死神,我不教你,谁敢教你死?”未若,真的,开始自欺欺人了。无常再忠心故主,他,都不是从前司人掌命的他了。 未若扶着芷兮,又走百余步,绕过一个弯,忽然遇到一片杏花林,长在溪水两岸,中无杂树,花粉嫩衬着草鲜绿,落樱缤纷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