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回 锦绣失不问前程-《折一枝草木美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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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湛泸领引他,到了青囊门前时,已是亥时八刻。此刻的青囊,竟又是一番门庭若市的喧杂景象。门前熙攘,似为暴徒人头涌动,个个拿着武器,或剑、或斧、或钺、或锄,气势汹汹砸门耍凶。看那门破的架势,显然已打砸许久。吴骨错来时,他们恰破门而入、如闸泄潮,涌入青囊馆内。

    十二采药女、荆芷兮此刻都站在门后,束手无策,她们手中搬着的木板,本是要接着顶门用的,此刻被暴徒砍翻的砍翻,推倒的推倒。剑戟都架到了滇儿和不儿脖颈上,其余十个采药女落荒往屋内跑,被后面追来的赵家人,纷乱相追,扯着、踩着衣衫捉住。荆芷兮跑了两步,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,乱舞乱打一顿,发髻零乱,倒是打花了两个扑上来的家仆之脸。

    “她在这!荆芷兮在这!”被打花脸的一个家仆,认出了她,大声喊道:“快,快,抓住她!”十几个家仆前赴后拥,气势汹汹朝这边跑来。

    一个家丁锄头要劈向芷兮时,吴骨错疾跑过来挡在了荆芷兮的身前,手中拿着一截断柄,傍身护体。他自己的身手,已形同虚设,大抵勉强可顶一习武之人,还不是高手的那种,但是他的湛泸厉害啊,虽只是碎片所聚的断柄,对付几个小卒,还是绰绰有余的。说时迟那时快,秋风扫落叶般,众人稀里哗啦倒地。

    “吴骨错,你还挺厉害。”荆芷兮在他身后,看他一剑柄砍倒一片,由衷佩服道。

    “彼此彼此,你也蛮凶的,”吴骨错玩笑道:“看你耍棍,如打过江之鲫啊。不过幸亏我来得及时,否则你要被鲫鱼啃得骨头都不剩了。”

    “妖术!又是妖术!”众仆惊呼,他们倒地的时候,才凸显出躲在他们后面的赵家长子嫡孙赵孟墨来。

    “离与!”倒在地上的滇儿看着跟离与长得一模一样的吴骨错,不禁惊呼,眼中竟盈出泪水来。

    “是,就是离与,”倒在滇儿身旁的不儿,欢快地应声附和,觉得她们都有救了。昔日青丘的离与,何等的潇洒恣意,密境中都难寻几个他的对手,更遑论这些凡夫俗子?!

    所谓人微言轻,何况赵家又不是冲她们而来,所以这些个采药女在那呼喊嘚意了什么,无人在意。

    “赵孟墨!你领这么多人,砸场子么?还是谋财害命?”吴骨错喊:“这里可不是你们月婳村,这大老远的,又是深更半夜,跑勾余村的青囊馆做什么?青囊馆医死了你家人么?”

    “你家才死人了呢!”赵孟墨听闻吴骨错诳语,怒怼道:“你漆吾村的,离得也不近啊,深更半夜跑这来,又是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他家的确死了人!”荆芷兮越到骨错前面,对着赵孟墨说道:“赵孟墨,玲女腹中之子,可是你的孽障!如今确已胎死腹中,你是因为愧疚,才来赔罪的么?”

    “赔罪?!笑话!”赵孟墨冷笑:“什么灵女蠢女的,赵家多的是,我才搞不清谁是谁。她胎死腹中关我屁事?!说我来赔罪?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!我来问罪还差不多!今日你,还有你携带私逃出赵府的那个什么女,统统都得死!”

    “无耻至极!”荆芷兮骂道:“敢做却不敢当,枉为大丈夫!赵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等败类来。今日你若不给玲女道歉,我,我,….”荆芷兮想威胁人家,可是思来想去找不到自己可以威吓未来家主的资本来,气势自然落了八丈有余。

    “你,你什么你!”赵孟墨有恃无恐道:“携带绢帛,私逃出赵家,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么?”

    “什么携带绢帛?你说的,可是孟枝所言丢失的那六匹绢帛?我真没有偷。”荆芷兮想着这赵家还真是既财大气粗,又吝啬小气,为了那六匹绢帛,先是打了自己半死不活,现在还几乎全府家丁出动,数里迢迢,追到人家青囊馆堵门要债。

    “没偷你跑什么,你若不是做贼心虚,又何须拿这个器物抵债?”赵孟墨拿出吴骨错临行前套在芷兮腕上的玉镯来。

    “是孟枝姐姐硬从我手上掳走的,好不好,又不是我要抵的?若不是玲女危急,我又怎么会跑?”荆芷兮据理力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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