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米灼年盯着那个光影发呆,就在这时,一双精致黑色的手工皮鞋,踩进了光圈之中……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,直到熟悉的冷香百木弥漫开来,男人的阴影也这么笼罩,她才觉得这个人是确确实实这么存在着。 她顺着皮鞋抬起头一点一点向上看,同色系的西装裤笔直没有一点褶皱,再向上是黑色的衬衫,男人那张精雕细琢没有一丝可挑剔的俊脸。 “站起来。” “……” 她不说话,颓靡又颓废地坐在那,一动不动。 “好了,”矜贵的男人上前一步,把她从坛边缘抱起来,又细心地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,“玩也玩过了,哭也哭过了,你白天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,回家,嗯?” 她睁着两只红红的眼睛看他。 “怎么了?”宠溺的语气。 “你不是不要我了吗。” “我有?” 她抿唇,酒劲还没过,吞吞吐吐道,“怀疑她是我不对,但你越骗我我只能越怀疑……乔承铭,”她被他圈在怀里,黑白分明的眼睛抬起来对上他的视线, “你爱我吗?” “嗯。” “真的吗?” “嗯。” “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?” 一个被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问出来,原本以为这种感觉应该是如释重负,谁知却让她的心更加悬了起来。 不知道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。 男人无声无息地笑,亲了一下她的发丝。“这些,以后我会告诉你。” “现在不行?” 他定定地看着她,“不行。” “那好吧,”她像泄了气的气球,最后一点勇气也消失殆尽,推开想从他的怀里站出来。 “再抱一会。”男人舍不得放手,这个女人也就只有喝醉了才会这样乖乖让他抱着,估计明早醒来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。 “不要。” “乔太太现在是宁愿抱狗也不愿意抱你老公?” 米灼年,“……” 她也没力气跟这个男人抵抗了,抱就抱吧,不亲不做,就这么隔着衣服抱一会也没什么。 不过他说宁愿抱狗……他怎么会知道……他一直都在吗? ……………… 阴差阳错最后还是回了茗丞,那个说好与他一个月不见的期限,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。 宿醉后的脑袋就是特别疼,米灼年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,扶着脑袋摇头晃脑,一点一点回忆起昨晚的事情,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。 喝酒就是误事啊…… 下楼的时候,佣人说乔承铭最近很忙,每天都要早出晚归。等她起来的时候他也早就去上班了。 她哦了一声,接着又随便吃了一点早餐,从车库提了一辆车出去。 这一次,她没有去医院,也没有去郊外的别墅,目的地直向城郊的伏凌山。 伏凌山。 深蓝色的玛莎停在山下,剩下的路,她徒步用脚走了上去。 盛夏,这种野外的环境就是燥热又暴晒,虫子和蝉鸣在耳朵旁边,几乎要震碎耳膜,太阳也刺得睁不开眼睛。汗水没过多久就流了出来,贴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流进眼睛里,一阵刺痛。 米灼年用手背揩了一下,不会,一道天蓝色的身影跃入视线。 “灼年姐,您来啦!” 风晴子今天穿着一袭白蓝条纹的连衣裙,短发也长长了一些,用同色系的发带绑起来扎了个蝴蝶结。配上她那双娃娃一样的电眼和笑脸,甜美得就更像是日系杂志里走出来的人物。 米灼年走上最后一格阶梯,清淡地笑了笑,“上次婚纱照拍的怎么样?”还记得上一次和风晴子在伏凌山相遇,她说是来这里采风给酒店新人拍婚纱照用的。 风晴子笑着把发带别到耳朵后面,跟着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,“很成功啊,那对夫妻很喜欢灼年姐你介绍的风景……不过,你今天约我来这儿干什么呀?” 米灼年带着她又上前走了几步,穿过一片树林,太阳被挡住了,温度也开始降了下来。 “来见一个朋友。” 北方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,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,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来了几朵白云,遮住烫热的阳光留下一片阴影。 “谁呀。”风晴子跟在她后面,拨开一丛树枝。 “她。” 青灰色的墓碑前,米灼年站住了。 妹妹江珠儿之墓。 风晴子站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蓦然浑身发冷,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木然道,“……妹妹……她……珠儿小姐吗?” 江珠儿这个名字本身不响亮,但涉及乔承铭,整个上流圈子多少听闻过一些。 曾经甚至红极一时。 …… 只见米灼年依然不说话,白云北风吹开了,金灿灿的阳光再次笼罩下来,刺得人眼睛都生疼生疼。 纤瘦清丽的女人站在墓前,从袋子里拿出几样东西,有水果,香烛,啤酒,还有一些别的东西,一一放在墓碑旁的草丛上。然后,她倏地朝着墓碑跪了下去。 风晴子心里狠狠一震。 “她叫江珠儿,我们家是世交,她叫我姐姐。” 米灼年一边跪在那里说话一边摆弄着祭品,语气平淡没有一丝的波动。 “她十五岁的时候住在我们家里,然后,爱上了乔承铭,” “我和她都喜欢他,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,但是这个秘密,从来都没有影响过我们的友情,” 米灼年说着就打开一瓶啤酒,是八年前她们高中毕业那晚喝的一模一样的牌子。 “后来,她和乔承铭在一起了,” “我当时很难过,很堕落,但是我也没有办法。一个是我的妹妹,一个是我喜欢的男孩,我只能祝福他们,”她说着仰面喝了一口酒,无声无息的笑,“可是后来,乔承铭为了跟我履行一个约定……简而言之,就是我们开房了。” “命运有时候就是很巧啊,我们开房的同一天珠儿去了上海,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消息,就这么不小心打翻了烛台,遇难了。” 米灼年咽下一口酒,百无聊赖地笑了一声。 “是不是很巧?” 风晴子应了一声,也不知道那个声音米灼年能不能听见。 “接下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。所有人不辞辛苦地找了她七年,但是整整七年,下落不明。我觉得我害死了我的妹妹,乔承铭觉得我不可能再跟他继续这段感情,” “他就走了,七年,音讯全无。” 米灼年说着说着,就把刚才的那瓶啤酒放到一边,重新开了一瓶,啪的一声响。 “多可怜的一个为爱牺牲的女孩啊,” 米灼年低头开酒叹气,把那瓶新开的酒倒在地上。酒渗着草坪流进泥土里。 “可是,她却死了,死在今天。” 轰隆!—— 突然之间变了天,刚刚破云的太阳霎时乌云笼罩,整个山顶都暗了下来,飞沙走石,狂风大作。远方惊雷一声巨响。 风晴子被那声巨雷吓得心惊肉跳,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。 可跪在地上的女人依旧波澜不惊,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仿佛这种程度的惊吓对她来说实在掀不起波动了。 良久,她凉凉地开口。 “珠儿,过来吧,我们的最后一杯酒。” 米灼年原本以为,自己一直是欠珠儿的。 不过这些亏欠,也只是停留在乔承铭的身上,除却八年前不该和他开房之外,米灼年自问没有一件事对不起江珠儿。 所以,有心谋划也好,复仇归来也罢,只要她所有的动作都围绕在乔承铭的身上,她都觉得在情理之中。 但如果有一天她的手伸到了她的朋友、甚至是亲人的身上,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定立场。予以还击。 她不是一个多善良或者多恶毒的人,她只是想守护自己身边最后的人而已。 风晴子还没从她刚才的那副话中反应过来,刚想抬脚准备上前,霎时脑后一凉——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了她的头部。 天空一片死气沉沉的黑,仿佛随时都要倾倒下来。 向来清寂的伏凌山今日出奇的动荡,白峻宁不知道带着多少人包围了这里,一把军用的重型武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指着风晴子。 风晴子先是一僵,随即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。 昔日甜美全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到有些扭曲的面容。“米灼年,今天把我带到这里,就是像要我的命?”她感受着脑后的坚硬,声线颤抖又陷入了某种痴癫,“换作以前,你可不会这么聪明——” “闭嘴!”白峻宁手里的枪朝她逼近一分。 扳机松动,他的手指已经按下去了,一想到苏暖玉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,他觉得就这么一枪毙死她也实在没什么犹豫。 第(3/3)页